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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菲敏眼皮跳得厲害。

她故作鎮定地護著自己的烤魚,“還沒好呢,你急什麽?”

李信見她神情古怪,便收了目光,悠悠笑道:“那好,我等。”

李信也不著急,就安靜地坐在一旁,一目不錯地看著曾菲敏烤魚。

起初,曾菲敏還能裝一裝樣子,但時間久了,糊味就藏不住了,李惜惜忍不住道:“菲敏!你的魚都快冒煙了!”

李惜惜話音才落,曾菲敏的烤魚便發出了悶悶的炙烤聲,聽起來有幾分危險,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凝聚在了這條烤魚上,只見那烤魚“嘣”地一聲,竟燃起了明火!

眾人一驚,李承允眼疾手快,抄起一壺水,便對著曾菲敏的烤魚淋了下去,只聽“嘶”的一聲,烤魚上的火被徹底澆滅,木簽被燒得幾乎斷了,烤魚從架子上滾落下來,黑乎乎的反面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,進入了眾人的視線,這其中,當然也包括李信。

李信:“……”

李承韜見狀,忍不住笑出了聲,曾菲敏瞪了他一眼,他才連忙捂住了嘴。

李承韜心中暗道:【大哥這是造了什麽孽啊!這哪裏是烤魚?分明是炭魚……】

李惜惜一會兒看看曾菲敏漲紅的臉,一會兒看看李信發青的臉,想笑又不敢笑,與李承韜一樣,憋得辛苦。

【菲敏這烤魚吃了只怕要中毒吧?還好著火了,要不然,按照她的性子,肯定會逼著我嘗的!二哥可真是救了我一命啊,哈哈哈哈……】

曾菲敏盯著那條已經不成魚樣的烤魚,當真是恨鐵不成鋼。

李信似笑非笑地看著曾菲敏,問:“這便是縣主烤的魚?”

曾菲敏尷尬地笑了笑,自言自語道:“那個……方才還好好的,怎麽突然就糊了?奇怪了……還有沒烤的魚麽?”

蘇心禾搖頭,“最後兩條,一條在你這裏,一條給了承韜。”

李承韜大方地送上了自己的烤魚,道:“大哥,你還不如吃我烤的魚呢?瞧瞧,色香味俱全!”

李信忙不疊躲開,“大可不必,多謝你了。”

李承韜輕哼一聲,道:“大哥怎麽如此不懂欣賞?二哥,嫂嫂,你們要不要嘗嘗?”

蘇心禾連忙側頭,對李承允道:“夫君,我方才烤魚時弄臟了衣裳,想去換一身幹凈的衣裳……”

李承允會意,便笑著點頭,“好,我先帶你去山頂的別苑。”

說罷,他們二人便依次站起身來。

蘇心禾眉眼一彎,對眾人道:“你們慢用,我們先走一步。”

李承韜心覺惋惜,這可是他第一次烤魚,怎麽能沒人分享呢?

於是,他又將目光轉向了李惜惜,道:“怎麽樣,想不想嘗嘗你三哥的手藝?”

李惜惜不禁翻了個白眼,道:“不了不了,你這魚恐怕是沒有解藥的。”

“胡說什麽!”李承韜輕斥一句,“我都不計前嫌地請你吃魚了,你怎的如此不知好歹?”

李惜惜“嘖嘖”兩聲,道:“這麽好的魚,三哥還是留著自己吃吧,我還想多活幾年呢!”

李惜惜說著,也站起身來,拍了拍身上的塵土,追蘇心禾去了。

李承韜見沒人買賬,只得悻悻回頭,瞥見李信與曾菲敏,忽然覺得氣氛有些古怪,古怪到讓他覺得自己有些多餘。

李承韜面色頓了下,道:“既然你們都不吃,那我只好獨享了,哎呀,湖邊風景不錯,我去那兒吃了!”

李承韜說著,便一骨碌爬起身來,小心地拿起那條孜然辣椒堆積如山的烤魚,往湖邊去了。

方才被水一澆,火堆也滅了,此時此刻,火堆邊上只留下了李信和曾菲敏兩人。

曾菲敏二話不說,便起身要走,李信卻輕輕開了口:“縣主去哪兒?”

曾菲敏身形微微一僵,扯了扯嘴角,道:“烤魚毀了,我去馬車上找找,還有什麽別的吃食……”

李信問:“縣主可是覺得腹中饑餓?”

“怎麽會?”曾菲敏輕瞪他一眼,“我是看你傷了手,又沒吃到烤魚……”

曾菲敏說到一半,突然話鋒一轉,道:“你可別誤會啊,我只是不喜歡欠人情罷了!”

李信低頭笑笑,道:“我又不會找你討要什麽,縣主不必擔心……況且,我也不餓。”

“那也不行!”曾菲敏說的斬釘截鐵,“若是你現在不餓,那等回了京城,我再還你一頓飯,就算是兩清了。”

李信聽了這話,倒是也不拒絕,只道:“那便聽縣主安排。”

這聲音溫和謙遜,聽著令人舒暢,曾菲敏忍不住瞧他一眼。

午後陽光靜謐,透過樹蔭,錯落地灑在李信的面容上,他的氣質與李承允孑然不同,相比李承允的冷冽高華,李信給人的感覺,則更加清雋文雅,像今日這般不穿鎧甲的時候,整個人都是修長而單薄的,就像一位不通武藝的俊逸書生。

在人群裏,能一眼看到的那種。

李信見她看著自己,低低出聲:“縣主?”

曾菲敏這才回過神來,急忙避開了他的目光,道:“就這麽定了!咦,她們怎麽說走就走了?我也要去別苑了!”

曾菲敏說完,便提著裙裾,匆匆離開了。

李信見她步子踉蹌了一下,又立即穩住身形,逃也似的走了,便也勾起了唇角。

有趣。

玉龍山不但以風景聞名,還有“湯泉之鄉”的美稱。

這湯泉從山頂而出,約有上百處湯泉,湯泉水自上而下淌出,潺潺不息,冬暖夏涼,最是宜人。

山頂本來有一處皇家行宮,但先帝為了削減京中的奢靡之風,便叫人將這行宮拆了,改成了一處清幽的別苑,如今這座別苑,就連同玉龍山一起,被宣明帝賜給了平南侯府。

別苑中也有幾處湯泉,皆修成了木屋,私密性極好,此刻,李惜惜便愜意地靠在了湯泉內的石壁之上,她撩了撩水花,長籲一口氣,“真舒服啊……菲敏,你之前來泡過這裏的湯泉麽?”

曾菲敏搖頭,道:“沒有,母親說這兒已經不是皇室的地方了,以她的身份,不宜常來,不過這湯泉溫浴倒很是很舒服,比起我在宮中泡的,也不遑多讓。”

李惜惜又問:“嫂嫂覺得如何?”

蘇心禾長發松挽,也將自己的身子泡進水裏,溫熱的泉水一下漫上了肩頭,讓人渾身都放松下來,道:“很好,與江南的湯泉比起來,各有千秋。”

李惜惜一聽,便有些好奇,在水裏劃拉兩下,便靠近了蘇心禾,在她身邊坐下,問:“江南的湯泉與京城的湯泉有什麽不同?”

蘇心禾想了想,道:”江南多園林,湯泉往往修築在園林之中,與亭臺樓閣,花草樹木融為一體,置身其中,便覺心曠神怡。”

李惜惜瞪大了眼:“在園林之中?那外人豈不是能看到?”

蘇心禾笑笑,道:“若是自家園子,就不必擔心了,裏裏外外都是近身伺候的丫鬟,沒有男子的。”

李惜惜的表情更加誇張了,驚訝道:“嫂嫂,這麽說來,你在江南的時候,家裏還有湯泉!?”

蘇心禾面色平靜地點頭,道:“是啊,父親為我修了一個。”

李惜惜羨慕極了,她小聲嘀咕道:“若是我父親也這樣就好了……”

蘇心禾莞爾,“公爹乃是護國佑民的大英雄,他們各有千秋,如何能比?”

李惜惜聽了這話,才展露笑顏,道:“不過,在我們兄弟姐妹之中,父親對我算是最寬容了……父親對二哥,是最嚴厲的。”

曾菲敏擰眉問道:“為什麽?”

“也許是因為大哥吧。”李惜惜說著,面上也有一絲悵然,“大哥生在外面,又長到七八歲才入府,父親覺得大哥吃了不少苦,大哥啟蒙晚,父親便帶在身邊親自教導,甚至比對二哥這個嫡子還好。有些事,分明二哥比大哥做得更好,但父親卻依然會誇獎大哥,敲打二哥,若我是二哥,久而久之,心裏也會難受的。”

曾菲敏乃是長公主歐陽如月的獨女,自幼集萬千寵愛於一身,加之她又一直對李承允有好感,聽了這話,便更是為他打抱不平,道:“這李信真可惡,若是沒有他,世子哥哥就不會受那麽多委屈了!”

蘇心禾聞聲,擡眸看了她一眼。

曾菲敏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麽,忙道:“我這話沒有別的意思啊,不過是覺得平南侯對世子哥哥不公罷了!你可別胡思亂想!”

蘇心禾笑得輕松,道:“你放心,我不會介懷這些……其實,關於父親對夫君的態度,我倒有些不同的看法。”

曾菲敏問:“什麽看法?”

李惜惜也聚精會神地看著蘇心禾,等待著她的下文。

蘇心禾思忖了片刻,道:“父親表面上雖然對夫君嚴厲,但當夫君不在府中用飯之時,他卻主動問起,可見是關心夫君的。”

“況且,父親對大哥好,可能是為了彌補他幼年的缺失,並非有意冷落夫君。他將夫君一人放到北疆,應該是為了歷練夫君。”

李惜惜不禁抿了下唇,道:“可是,父親平時對二哥也太兇了……”

蘇心禾道:“夫君要統領千軍萬馬,若是沒有強大的心理,如何能抵擋得住戰場上的壓力?”

曾菲敏擡起眼簾,目光凝在蘇心禾面容上,湯泉之中水汽升騰,逐漸凝成水珠,匯聚在蘇心禾額前碎發上,她笑容恬淡,眼神卻十分篤定。

這般好看的妙人,怪不得世子哥哥動了心。

曾菲敏心情覆雜,她在湯泉中待了一會兒,便默默起身。

“屋子裏面有些悶,我出去走走。”

曾菲敏說罷,便用布巾包住自己,去屏風後換衣裳了。

蘇心禾與李惜惜依然留在了木屋中。

曾菲敏擦幹水漬,穿戴整齊,挽好長發之後,便出了木屋。

玉龍山中,格外寂靜,一輪新月掛在夜空之中,為整個蒼穹添了不少光彩。

曾菲敏漫無目的地走著,行至木屋前的涼亭時,卻見一人靜立其中,那頎長的身影,她再熟悉不過了。

曾菲敏沈吟了片刻,終究還是走了過去。

“世子哥哥……”

李承允聞聲回頭,見到曾菲敏,無聲頷首。

“縣主。”

曾菲敏笑了笑,道:“從小到大,世子哥哥好像都沒有喚過我的名。”

“禮不可廢。”李承允語氣淡淡,幾乎沒有什麽情緒。

曾菲敏站在李承允身旁,心中糾結了好一會兒,才鼓起勇氣開口:“世子哥哥,我知道,你如今已經成婚了,我不該再同你說這些話……但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問,只要你能發自內心地回答我,我保證,從今往後,再也不纏著你,可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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